《安德的游戏》由南非籍金奖导演盖文胡德,亲自执导并改编1985年囊括科幻小说界最高荣誉雨果奖和星云奖,由美国作家欧森.史考特.卡德(Orson Scott Card)创作的经典同名小说。经由搬上大银幕让全球更多观众见识这本科幻名作确实值得喝采,这本鼓动优越、鼓励竞争、且易催化青少年认同暴力及游戏世界的作品,有恐引来美江要断它锁链。确实本书改编电影有其难度及风险,然而编导盖文胡德以兼具执行力和魄力,选择适合的路径,编写不偏激锋的剧本,选用出色演员,打造令人惊喜的科幻场景及特效,叙事节奏稳健而引人入胜。在《星际争霸》《普罗米修斯》《饥饿游戏》之后,《安德的游戏》有极好的参考基准,导演也拍出具有摩登光采的科幻电影,尽管它不挑衅、无惊人启示,依旧交出令人满意的成绩单。哈里逊福特和饰演主角安德的演员亚萨巴特菲德皆是一时之选。
《战争游戏》原书出版于1985年。除了书中的科技想像之外,原作中主角安德仅有十岁,被训练成人类对外星生物作战最高将领。惊人之处其一是展读故事时,仍能感受这些星际小将们的稚气未脱。往往在间隔阅读的空档,才油然升起毛骨悚然的恐怖感受。一群十来岁的少年,在高举为人类存续而战的大旗下,只因年少无杂念才是高阶强大的杀人机器 他们必须接受军事训练,提前经历成人化的种种精神折磨。
好比书里一开始就出现心理辅导官,以战争为题材的创作中,这样的角色提供反思战争的拉力,牵制著作战。他们同时判断儿童心理是否适合且能否继续领导作战。原作开场便是成人在背景对话,象征看不见的权力,被选中的少年则成为被监视及实验的对象。施予训练、命令及实验孤立,原作其实有其尖锐及残忍。
尽管书里不忘提醒这些少年主角都是天才早慧的精英,电影反倒比较淡化,不让他们显得冰冷可怕,倒像一起享受冒险的同伴。除了主轴较温和外,电影基本上都仿照原作,唯有一处明显省略是安德的兄姐彼得和薇伦泰在地球的权力争夺。
简单来说,《安德的游戏》电影比较偏重如何发掘并彰显安德的领袖特质,其中包括魅力及缺陷,并藉由领袖来形塑对于战争本质的理解与想像。一部分跟《饥饿游戏》《星际争霸战》都有相似之处。因此《安德的游戏》中的成年人所象征的权力,包括来自人类群体或单纯来自上位者的权力,都淡化处理。减弱阶级或上位权力对少年主角们的压迫及宰制,而较突显少年同侪间的冲突较劲,作为强化他们对抗外星虫族的必经训练。
大部分的故事都跟随书的章节及内容搬上大银幕,这部在美国列为PG-13的影片,已预先考量避免原著中可能引起家长反弹压力迫使禁演的元素。若做为娱乐电影,《安德的游戏》在执行面上其实相当扎实。几场战斗学校无重力室的游戏训练及毕业特考,不仅有娱乐效果且节奏相当紧凑刺激,即便无兴趣思考电影之外关于人类中心权力宰制及少年穷兵黩武等严肃思考的观众,也能感到满足。
影片的灵魂人物是饰演主角安德的演员亚萨巴特菲德,他外型亦正亦邪、尚未完全性成熟的模样,成功驾驭安德的种种可能性:高智商、脆弱、独裁、群体依附等。他与哈里逊福特的对戏也很出色。导演盖文胡德转化安德因高智能而潜在的暴力、权谋、杀戮,表现成一种异常的敏感性,演员亚萨巴特菲德成功地传达出这份敏锐。
总之编导盖文胡德制定在游戏的大框架下来完成这部影片,不去挑动争议。他做了必要的取舍,让这部电影聚焦在与虫族作战的任务,《安德的游戏》在稳健叙事和令人眼亮的视觉细节中,观众经历一场星际作战,这场人类反攻虫族的前哨战中,安德就像电玩游戏终于破关,而与大魔王见面。
虫族究竟如何思考?书中描述第一次虫族作战时,英雄将军梅哲瑞肯成功摧毁虫族母舰,其他虫族同一瞬间死在岗位上。何以虫族「全体的想法都当下的、一起的、立即发生的?」作者构筑一个末日图景,来为虫族之异于人类拉出一个距离。面对这个现象,作者来呈现大人和少年将领之间,对虫族的作战不同的思维。
片中安德的取胜方式,是为求最后得胜不惜全体牺牲;相比于女王受袭虫族全面溃败,两方间都突显出「核心/领袖」的重要性。观众不妨试想,这个故事里对决取胜的方式,不正是西洋棋和象棋的玩法,都是「将死」。由是观之,游戏的设计使得剧情重点不在于人类取胜及如何取胜,作者真正想透过这场战争戏戏来寄托的,乃是领袖面对战争的想法和心态。
虫族如何思考?相对地,人类如何思考?终于,安德表达如果是真的战争,他不会这样做。无论外星生物是否存在或有何智慧,安德秉持的观念正是人性,高贵的人性,片中的大人们为求得胜及面对异族,忘记了或放弃了的精神价值。
安德说:「种族灭绝」。虽然只是十来岁孩子,却能楚明白自己领导战争所带来的结果。安德的领袖才能与精神高度证诸于他对这场人类与虫族战争的理解与认知:「所以整场战争的起因,就是因为我们无法彼此沟通。」面对杀戮及未知,了解敌手不单纯为了取胜,沟通是必要。
电影结尾有一幕导演打造虫族。一时间我想起导演荣获奥斯卡最佳外语片的作品《黑帮暴徒》,暴徒正是从满身爬过的蚂蚁群中,抱起了婴儿。当我们都聚焦婴儿身上时,编导盖文胡德是否眼光也想像着蚂蚁,或蚂蚁如何思考?
也许是盖文胡德本质的温暖和对多元的包容,让《安德的游戏》在将近几十年后搬上大银幕,既不失制作水准,又能以更高的人性温暖,去与未知沟通。尽管我不认为安德的角色合理,这名少年领袖的智慧和情操俨然是万中选一的超强人类,既已超越人类,我也不会因他领军人类得胜与否而喝采或失望。
至少安德不是终极毁灭的终结者。电影《安德的游戏》声光娱乐俱佳,片中这场战争游戏只是挑选及肯定未来领袖的一场前哨战。至于从作战中诞生的少年会产生什么心理变异或将会策动怎样的人类未来,究竟如何思考战争,电影没有延伸探讨。总而言之,《安德的游戏》是一部扎实的娱乐电影,一场游戏俱有视听之娱,就这部原作的改编,导演有其胜场,我觉得诚属难得,值得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