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片序号sw351

《只是世界尽头》是泽维尔·多兰根据法国同名舞台剧改编而成的惊人之作，集结纳塔莉·贝伊、文森特·卡索、玛丽昂·歌迪亚、蕾雅·赛杜、加斯帕德·尤利尔等坚强阵容。描述离家十二年的作家路易，某天决定回家，准备告知家人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家人间过往的爱恨情仇却一夕爆发。

电影把路易对家人又爱又恨的情感捕捉得非常好，男主角的话不多，相对于每个想跟他说话的人，急着把十二年的过往塞进短暂相聚的几小时，路易表面微笑聆听，其实跟观众一样都在等，等着宣告消息的最佳时机，但不甘于被忽视的哥哥、陌生的妹妹、忙进忙出的嫂嫂，以及期待他给兄妹精神鼓励的妈妈，让他冷汗直流。一顿午餐让大家吃得坐立难安、不欢而散，家人间各说各话，一方唧唧喳喳说不停，老大安东就会忍不住破坏和乐的对话，妙的是路易还没开口，大家都知道他不会无缘无故回来，家人的直觉敏锐，不知是血缘使然，还是亲情仍在，说跟没说的总让餐桌间弥漫着诡异氛围。

大哥显然是对路易最有意见的人，受够了路易当年自私的离开，但他是最能听懂路易弦外之音的人，扮演急着送路易离开、毁坏家人相聚时光的坏人，趁大家还没搞清楚状况，还没来得及生离死别前，草草结束这场肥皂剧。最后一场亲情冲突的高潮戏，从层层叠叠，到情绪满到激烈涌出，家人间的不舍、怨怼、失落。有太多难以言述的情绪塞在短短的点心时间，激烈的争执与离别，除了演员的情绪拿捏、导演的功力，或许也多少贴近了曾跟家人不欢而散的你我，让许多观众湿了眼眶。

如果一个大家庭要爆发激烈的冲突，通常我们认为出事的是老大或老幺，电影有个有趣的设定：出事的是老二。排行老二的人，夹在中间，甚至常被人忽视，电影中的路易相对于其他从没离开故乡的人来说，早早成名于他乡，具备才识与胆识，或许更像个老大？或者说他不想当老大，偏偏被妈妈赋予重责大任，鼓励妹妹走出去看看，承诺自己会再回来，十二年的不告而别似乎想一笔勾销，但脑子想的总比实际做容易。观众看不到当年路易离开的理由，但从争执尖叫、拉扯哭泣、害怕失去，总能略知一二。一个充满压迫感的家庭让人想逃，纵然多年以后想和家人和解，用想像和回忆弥补遗憾，也改变不了亲情的裂痕，甚至处在个人生命的终点站，家人的难题根本无解。

二是象征「合作」或「对立」的数字。电影里路易和每个人都有单独对话的时刻，但绝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组合，认真地说，路易不论和谁对话都会提到另一个家人，甚至对话的不是此时此刻，而是还留在小时候，不然就是一下子追溯了十二年的过往。母亲在乎路易每次都寄明信片，没有真正一对一的私密话语，连邮差知道的讯息都和家人一样。从来没写过信给家人意味着疏离，保有过得好的假象，又或者是报喜不报忧？讲了怕家人担心，知道他们不可能千里迢迢走一遭，只为了「关心」；想着自己在外头解决问题，省去一来一往的繁杂书信，不也是一种亲情？

电影众星云集，泽维尔·多兰这位被誉为天才导演的电影工作者，处理亲情的课题比起《听妈妈的话》里的疯狂怒吼更上一层楼，家人之间有时话多，有时沉默，都无损于血缘的联结。每个人有属于自己对家人的回忆，触摸旧物、穿梭过往、嗅触青春。然而这些物质与心灵构成的点滴，终究难逃死亡这个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