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 Disney + 的真人版电影《木偶奇遇记》相比,同样是经典故事的再造版本, Netflix这边的定格动画《吉勒摩戴托罗之皮诺丘》,则显然没有前者那么多顾虑,因此无论是情节或切入角度,都更具戴托罗的个人特色,甚至就像是他的代表作《羊男的迷宫》,将奇幻元素与残酷现实加以融合,让人性的温暖与爱,就这么在一则黑暗童话中熠熠生辉,令人留下难忘印象。
我们过去对《木偶奇遇记》的印象,大多聚焦在皮诺丘的冒险与成长过程。但在《吉勒摩戴托罗之皮诺丘》里,故事则更重视父子关系这个主题,除了让老木匠不再只是单纯的慈父,就连他造出小木偶的动机,也更接近《科学怪人》的安排,乃是出自一种对残酷命运的愤慨及发泄,两人之间的关系,也与大家耳熟能详的情节不尽相同,具有一种更贴近真实人性的特质。
此外,戴托罗还为老木匠与皮诺丘安排了类似关系的两个对照组,借此呈现出老木匠或许在电影前段并非什么完美父亲,但与市长及儿子,还有马戏团团长与他饲养的猴子的关系相比,却也还是更懂得爱为何物,而且就相处方式来看,反倒是市长与马戏团团长这边,才更把孩子视为牵线木偶般的傀儡,使这些对照也因此更具讽刺效果。
同时,本片也正如开头所说,就像《羊男的迷宫》将 1940 年代西班牙的佛朗哥国民军和长枪党写入剧情,借此带出奇幻与现实的残酷对照一样,把《吉勒摩戴托罗之皮诺丘》的故事时间点设定于墨索里尼统治意大利的独裁时期,甚至更把原作与迪士尼版本中都曾出现过的欢乐岛桥段,给改写为少年兵的训练营,就这么为这部动画带来了更多成人世界的指涉。
其中除了让皮诺丘边唱歌边破坏物品,作为对迪士尼典型歌舞桥段的反讽之外,还有一些刻意让皮诺丘与耶稣对应的安排,包括被绑上十字架、死后复活,乃至于以神迹角度,被利用来作为牟利方式或武器等等的设计,都让这部片既承继原着情节,也为那些桥段赋予惊悚元素与成人式的黑色幽默,同时将更强的批判力道融入其中,带来一种荒谬与哀伤并俱的独特色彩。
但在这些影射现实的元素中,《吉勒摩戴托罗之皮诺丘》也同时是一部情感充沛的电影,比起过去所有版本,都更重视老木匠的痛苦与失落,至于那些父子关系的描述,也更像是要将这则故事献给曾经受过伤的孩子,还有对于自己的拙于言词,进而深深懊悔的父亲们。
尤其在结局部分,本片也一如《羊男的迷宫》那个令人难忘的结局,神奇将故事的传奇色彩与人生感怀巧妙结合,最后则使本片可说是继史蒂芬.史匹柏执导的《AI人工智能》后,另一个最动人的《木偶奇遇记》版本,为具有典型教诲意义的童话故事添加了更多现实讽刺,同时也披上一层人生难免得面对的无奈之情,就这么让故事的结局,彷彿化为一声在你心里萦绕不去的悠长叹息。
《吉勒摩戴托罗之皮诺丘》这部戴托罗打从 2008 年便想制作的定格动画,在历经了十数年后,如今总算出现于我们眼前,而且也确实是一部充满了他个人印记的精采之作。只能说,这是他至今最适合与《羊男的迷宫》放在一起观赏的电影,也是一部所有的戴托罗影迷,都绝不该错过的动人故事。